机械产业是基础性工业,制造业所需的各种机械设备皆由其提供,故有“工业之母”美誉。2017年,台机械产业已成为继半导体和面板之后第三大万亿元产业(新台币,下同),值得各界关注。
一、发展历程
台湾机械产业具有群聚优势,上下游供应链紧密串连,已发展成为具有高性价比与高度出口导向的产业形态,其发展主要经历以下几个时期:
(一)萌芽时期。20世纪40年代,台湾光复之初,工业设施大部分被战争破坏,国民党当局选择以“农业培养工业、工业发展农业”的战略。1953年,当局制定第一期“四年经建计划”,扩大工农业生产能力。1957年实施第二期“四年经建计划”,其目的在于开发资源,增加农业生产,加速工矿事业的发展。两期“四年经建计划”的实施推动台湾地区的民生工业(如农产品加工业、纺织工业、塑胶工业等)快速发展。工业的发展带动机械产业由修理装配转型到制造零组件及成品领域,此阶段的台湾机械业以榨油机、碾米机、纺织机、食品加工机械及木工机械等产品为主。
(二)奠基时期。上世纪60年代国际经济快速发展,台湾当局以出口扩张为目标,把机械产业列为发展重点。岛内机械产业已有相当基础,一般的机械设备、零组件等已进入规模生产,产品质优价廉,符合发展中国家需要,迅速打开国际市场。此阶段是纺织机械的全盛时期,如织布机、缝纫机等畅销全球,为台外销主力产品。
(三)成长时期。为应对能源危机及产业转型需要,台湾当局于1971年9月制定“机械工业发展方案”,明确原动机、机床、生产机械设备和运输工具等为奖励发展项目,以促进机械工业快速发展。此时期机床机械与纺织机械两项产品已成功打入国际市场,成为此阶段的生产主力产品,外销市场以美国为主。1981年,台当局通过“1982-1985台湾经济建设4年计划”,将电子、资讯及机械产业列为“战略性工业”,成立“机械工业调查研究小组”,协助企业建立管理制度,后制定“机械工业辅导办法”,此阶段机械产业实现技术密集化,达到国际中等水平。台机械工业开始摆脱技术模仿模式,逐步进入自主创新阶段。
(四)自主创新期。1991年,台湾当局在“六年经建计划”中提出推动“十大新兴产业”,岛内产业进一步向电子信息等新兴工业升级。伴随经济结构的变化,机械业也以生产精密机床、半导体设备、关键零组件等高科技产品为主流。2000年后,为应对加入WTO后激烈的国际竞争, 机械产业由技术密集型向创新密集型转变,生产方式从CNC(电脑数控)整线自动化向企业管理及生产制造电子化转变。
(五)智能机械期。2010年后,主要工业国家和新兴国家纷纷投入“工业4.0”时代,发展智能制造业,提升制造业生产水平。2015年9月台湾当局发布“生产力4.0方案”,转型智能化生产。台机械业界也把2015年订为“智慧机械制造元年”。
二、蔡当局推动举措
2016年5月民进党执政后,将“智慧机械”列为“五大创新产业”之一,注入大量资源推动发展,其主要做法如下:
(一)打造“智慧机械之都”。2016年7月台湾当局通过“智能机械产业推动方案”,提出“连结在地、连结国际、连结未来”三大策略,将精密机械升级为智能机械,促进“智慧机械产业化”,带动中台湾成为“智慧机械之都”。2017年在台中成立“智慧机械推动办公室”,协调跨“部会”政策,整合当局与研究机构资源,积极协助企业转型升级。2018年8月,台机械工业同业公会发布首份《智慧机械白皮书》,描绘智能机械发展蓝图。2018年9月,在台中成立“智慧机械制造营运场域暨全球智慧机械发展中心”,整合智能制造试营运场域、智能制造大学联盟、AI(人工智能)与智能制造创新学院、智能制造服务团等4大功能,对接各方资源与人才,协助企业数位化、智能化,打造国际交流平台。强化国际合作,已吸引西门子、法国达梭系统、洛克威尔自动化公司、三菱电机、微软等全球五大智能制造商进驻,强化与在地业者合作,打造“智慧机械大联盟”。台中市已核定丰洲二期作为智能机械园区,未来可容纳100家厂商进驻,带动155亿元投资额。
(二)产业龙头企业积极推动。整合当局、研究机构和龙头企业等资源加速创新研发进程,尤其是高端零组件、整机系统及应用服务等。2017年智能机械产业新增投资达538.87亿元,产业龙头企业加大投资,积极推动智能生产。其中机器人部分,台达电投资38.3亿元进行六轴机器人技术开发、建立生产线;东台精机投资6亿元在高雄路科建厂,进军汽车及航天加工设备。机械设备零组件方面,和大投资10亿元在大埔美建立智能化生产线;台中精机投资35亿元设立智能机械整合制造厂;东培投资30亿元在龙潭建立精密轴承智能工厂;大同大隈投资14亿元在莺歌建厂生产CNC车铣复合机等。
(三)大企业带动中小企业。通过推动大企业打造智能机械,选定其供应链中具有IT及自动化基础的中坚企业,建立示范案例带动中小企业升级。2018年8月,台湾当局成立“智慧制造辅导团”,协助中小企业加速导入数位化及智能化生产。目前已有102家厂商加入智能机械推动方案,总产值超过1700亿元,其中10家为上市柜公司,包括上银、盟立、钻全、东台、迅得、恩德、辛耘、翔名、钛升及均豪等。
(四)通过产学研合作培养人才。台中地区已有近30所大中专院校设置以物联网、人工智能、大数据等为核心的培训课程。学生在校期间学习最新的智能制程,教学使用的先进机械设备都是由台中在地企业研发制造,并提供实习机会,让学生提前掌握实战技能。通过产学研合作,打造智能机械人才培养机制,并借此帮助企业建立在地人才库,也能让企业员工有回校进修充电的机会。
(五)扩充展示与销售渠道。强化台中地区的商展中心地位,包括规划智能机械产业园区、打造智能机械发展中心的高端智库、兴建水湳会展中心等。经济部门与“贸协”等机构还联手拓展海外通路,协助业者打造品牌,协助推动国际合作,力求切入国际供应链体系。
三、发展现状
当前,台湾机械业已成为第三大万亿元产业,2017年产值超330亿美元,营运企业占整体制造业16%,约有1.33万家厂商,就业人口约30万。台中市大肚山约60公里的产业聚落,是制造业、精密机械、航天零组件重镇。根据台湾经济部门统计,机械产业占制造业产值比重约7.4%,出口额占总出口比重约6.8%,并提供制造业约8%的就业机会。
受惠于大陆对智能自动化机械的强劲需求,2017年全年台湾机械设备出口256亿美元(见下页图),同比增长21.2%,主要出口市场为中国大陆、美国、日本等。2018年1-9月台湾机械设备出口值达到205.56亿美元,较上年同期成长10.7%。台湾机械产品2018年1-9月出口主要市场,大陆排名第一,出口值为61.24亿美元,占比29.8%,较上年同期成长11.4%(见右栏表)。
目前,台湾机械业产品在全球市场占据重要地位,以产业分项看,制鞋及皮革机械出口高居全球第二,木工机械出口居全球第四,机床出口额居全球第四,纺织机械出口居全球第五,塑橡胶机械出口全球第六。值得注意的是,制鞋、纺织、塑橡胶亦是台湾重要的传统制造业,由此也可看出机械业与其他产业之间的紧密关系。即使自1990年之后,台湾许多传统产业者迁厂至中国大陆或东南亚,但这些台商对机械设备的需求仍主要依赖岛内供应商,因此台湾机械业受到传统产业外迁的冲击不大,机械业者出走的情况也相对较少。
四、发展困境及前景
目前,台湾机械产业发展面临激烈国际竞争、劳动力短缺与资源环保限制等诸多挑战。一是生产方式、经营理念亟待转变。追求低成本、大批量的传统生产模式造成产品同质性高、附加值低,加之应对国际市场快速报价、急单或变单等能力不足,已不足以应对国际多元竞争与市场多样化需求,生产方式须从整厂整线自动化进化为少量多样的客制化系统。市场信息与终端使用者的特殊需求掌握度低,产品与服务竞争应从价格转变为创造顾客价值,确保体验价值>感觉价值>产品固有价值。二是处于“前有狼后有虎”的境地。前有日、德、美等国技术优势压制,占据高端市场,后有大陆等新兴经济体大步追赶。三是“五缺”问题(缺电、缺水、缺地、缺才、缺工)突出,多年难以解决,特别是老龄化及少子化导致劳工、人才短缺。四是岛内市场成长有限,主要是靠海外市场成长,薪资增长缓慢,人才外流严重。五是研发经费投入少,缺少自主设计能力,核心关键技术欠缺,部分关键零组件依赖进口。
未来在全球经贸复杂多变的情况下,机械新产品研发方向如自动化、客制化、智能化已成为必备条件。此外,厂商必须具有接急单、短单的快速应变与交货的能力。
需要指出的是,台机械产业的未来发展离不开大陆。大陆仍是台湾企业投资的首选,不仅大陆有庞大的市场,“一带一路”建设也给台商提供了拓展新市场的机遇。作为台湾机械设备出口的最大市场,中国大陆提出“中国制造2025”,锁定智能机械与智能制造,每年产生巨大商机,在“惠台31条”等政策激励下,预期会有更多的台商来大陆投资。两岸机械产业合作可以考虑首先选取几个关键领域进行深度合作,比如智能机器人、智能工厂等,进而按照产业集聚模式以工业区形式建设智能生产基地,吸引产业链上两岸优质厂商入园,从而构建两岸智能制造合作框架,引领全球标准制定。
附录:智能机械发展背景
近年全球各大工业国家和新兴国家纷纷投入“工业4.0”时代,希望通过数位化和智能化,提升制造业生产水平。“工业4.0”最早出现在2011年德国汉诺威工业展开幕典礼时,德国总理默克尔宣布德国将进入“工业4.0”时代。2013年德国发布《德国工业4.0战略计划实施建议》,称物联网和制造业服务化宣告着第四次工业革命到来,把工业4.0上升为国家战略。第一次工业革命(工业1.0)以蒸汽动力进行机械化生产;第二次工业革命(工业2.0)使用电力进行标准与流水线式生产;第三次工业革命(工业3.0)导入电子与信息技术实现自动化生产;第四次工业革命(工业4.0)以智能工厂为核心,可大规模生产客制化、差异化产品,生产设备间不但能借物联网相互沟通,更可通过大数据与云端运算,进行自主管理与改善。
“工业4.0”指的是以智能制造为主导的第四次工业革命,各国(地区)对此次工业革命的称呼有所不同:美国表述为 “先进制造伙伴计划”;法国提出“未来工业计划”;日本称为“日本产业重振计划”;中国大陆提出“中国制造2025”;韩国提出“制造业创新3.0”;台湾地区提出“生产力4.0”。
表 台机械设备产品出口主要市场
金额:亿美元
2017年 排名 |
国家(地区) |
2017年 出口值 |
占比 |
2018年1-9月出口值 |
占比 |
1 |
中国大陆 |
77.77 |
30.4% |
61.24 |
29.8% |
2 |
美国 |
41.27 |
16.1% |
34.96 |
17.0% |
3 |
日本 |
16.63 |
6.5% |
15.29 |
7.4% |
4 |
韩国 |
11.48 |
4.5% |
8.58 |
4.2% |
5 |
越南 |
10.44 |
4.1% |
7.50 |
3.6% |
6 |
德国 |
6.92 |
2.7% |
5.26 |
2.6% |
7 |
泰国 |
6.60 |
2.6% |
4.87 |
2.4% |
8 |
印尼 |
6.14 |
2.4% |
4.04 |
2.0% |
9 |
印度 |
5.71 |
2.2% |
4.79 |
2.3% |
10 |
中国香港 |
5.49 |
2.1% |
5.41 |
2.6% |
资料来源:台湾机械工业同业公会
《台湾周刊》2018年第49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