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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台湾政局回顾

2021年04月29日来源:《台湾周刊》2021年第2期作者:任冬梅

2020年,民进党夺得“二合一”选举大胜,蔡英文连任台湾地区领导人,加速展开对岛内全面掌控,民进党“一党独大”态势进一步巩固。在野党虽围绕“陈菊出任监察院长”、“关闭中天新闻台”、“开放瘦肉精美猪进口”等争议性事件激烈抗争,但仍不敌民进党“全面执政”优势。同时,民进党内派系博弈浮出水面,国民党改革步履维艰,第三势力各党也问题不断,岛内政局正在酝酿新一轮的变化。

    一、民进党“一党独大”格局强化

    一是民进党“二合一”选举大胜、再次“全面执政”。2020111日,岛内举行所谓“二合一”选举。民进党蔡英文竞选连任,获57.13%817万张选票,创下岛内选举最高得票记录。在“立法院”选举中,民进党虽较上次下滑7席,但再次实现过半席次,在113席民意代表中取得61席。国民党候选人韩国瑜获得552万张选票,国民党在“立法院”38席代表,较上次仅增3席。此外,柯文哲新组建的“台湾民众党”获得5席,“时代力量党”获得3席,“台湾基进党”获得1席,亲民党、新党和“台联党”等均未获得席次。“二合一”选举后,民进党进一步巩固了岛内的“一党独大”地位。1月,“行政院长”苏贞昌象征性地提出辞呈,但随后被蔡英文挽留。21日,新一届“立法委员”就职,民进党籍游锡堃、蔡其昌分别当选“立法院院长”、“副院长”。

二是罢免韩国瑜进一步追杀国民党。绿营外围团体从20193月即发起“罢韩”活动,意在牵制高雄市长韩国瑜的施政,同时配合民进党2020年“大选”。韩国瑜被国民党征召参加“大选”后,“罢韩”团体攻击韩为“落跑市长”,持续升高“罢韩”声势。2020417日,岛内选务机构正式核准“罢韩案”启动。66日,“罢韩案”进行投票。民进党开动所有党政机器和“网军”等社会资源的动员“罢韩”,而韩阵营则以号召“不投票”应对,最终罢免投票率为42.14%、投票人数96万人,其中同意票93.9万票,不同意票2.5万票。由于有效同意票数多于不同意票数且达高雄市选举人总数四分之一(约87.5万人)以上,因此根据岛内相关规定,罢免成功。815日,在高雄市长补选中,国民党李眉蓁不敌“回锅”参选的民进党陈其迈。民进党不惜代价对韩国瑜进行政治追杀,一方面是防止“韩流”再起,另一方面也重创国民党的南部经营,进一步压缩其政治实力。

三是民进党全面掌控岛内政经权力和资源。除全面掌控行政和立法机构外,民进党当局还进一步加大对岛内监察、考试、通讯传播等机构的掌控。2020710日,民进党利用岛内“监察院”、“考试院”和“通讯传播委员会”等机构负责人届满之机,通过人事任命的方式,利用在“立法院”的多数席次,强行任命黄荣村为“考试院长”,陈耀祥为“通传会主委”,9位“考试委员”和3名“通传会委员”也同时通过任命。717日,民进党再次利用“立法院”席位优势,通过饱受争议的陈菊担任“监察院长”的任命,此外26名“监察委员”提名也同时获准,其中23名具有民进党背景。1225日,蔡英文直接任命其表姐夫吴明鸿担任“最高行政法院院长”。这些人事任命,均遭到在野党和民众的强烈反弹,无奈民进党或依靠“立法院”多数优势强硬闯关,或通过“总统”职权直接任命。目前,民进党已经完全把持岛内“行政、司法、立法、监察”等4权,日前还通过“通讯传播委员会”强行关闭了监督民进党执政的中天新闻台,杀鸡儆猴,岛内舆论也已被民进党牢牢掌控在手中。

   二、在野党围绕争议事件激烈抗争

一是反对陈菊担任“监察院长”。2020年“大选”结束后,原“立法院长”苏嘉全让位于游锡堃,蔡英文于是安排苏嘉全出任其办公室主任,2020622日提名原办公室主任陈菊为台湾“监察院长”。根据台湾相关法律规定,监察部门是台湾地区最高监察机关,对公务人员行使弹劾、纠举及审计权,并能接受人民投诉,必须由无党籍人士出任。众所周知,陈菊是民进党的创党元老,不符合监察部门的基本要求,民进党中央暂予注销其党籍不过是掩耳盗铃。同时,陈菊在担任高雄市长12年内,其市府团队遭到监察部门调查58案,纠正案30案、弹劾案3案,因此其公正性更加受到质疑。为此,国民党和民众党等强烈反对,数十名国民党“立委”在628日突袭占领“立法院议事厅”,号称将占领三天三夜,要求撤换陈菊,但第二天即被民进党以优势人力驱离。717日,纷扰近一月后,在野党终不敌民进党的人数优势,在民进党和“时代力量党”的护航下,陈菊以65张同意票、3张反对票、2张无效票确认担任“监察院长”。此次抗争是国民党败选后首次较大规模的抗争活动,对重新凝聚士气有一定作用。同时也是第一次“蓝白合作”对抗民进党,为今后在野合作奠定一定基础。

二是声援中天新闻台“反关台”。由于中天新闻台在2018年助推“韩流”兴起并助韩国瑜成功当选高雄市长,在2020年“大选”中也倾向支持韩国瑜,因此一直被民进党当局视为眼中钉。20201212日,中天新闻台6年执照到期需要更换。国民党革命实践院院长、台北市议员罗智强于1013日最早爆料称,“中天关定了”。此前已经由蔡英文提名的偏绿人士组成的“通讯传播委员会(NCC)”,于1026日破天荒举办成立14年以来首次换照听证会,针对中天提出各种质疑,后于1118日以7:0一致否决中天新闻台的续牌申请,中新闻台确定将于1212日被关闭。中天新闻台两次声请假处分自救,也遭台北高等行政法院和“最高行政法院”驳回。此一过程中,国民党多次召开记者会声援中天,认为民进党当局打压钳制新闻自由,妄图形塑“绿色恐怖”,不仅党主席江启臣、马英九等传统蓝营人士表示强烈抗议,连民众党主席柯文哲、甚至陈水扁等深绿人士也公开发言反对民进党当局关闭中天新闻台。岛内舆论认为,“这是台湾解严30多年来新闻与言论自由‘最黑暗的一天’”。中天新闻台被关后,不仅蓝营少了一个发声平台、岛内少了一个监督民进党执政的媒体,而且产生“寒蝉效应”,未来岛内更难出现监督、批评民进党当局的声音。

三是抵制“含瘦肉精美猪”进口。2020828日,蔡英文突然召开记者会宣布开放含有瘦肉精的美国猪肉和30个月龄以上的美国牛肉进口台湾,由于涉及岛内民众的食品安全问题,引发岛内各界强烈反对和民众的恐慌。多家民调显示,反对美猪进口的民意在七成左右。国民党、民众党等在野政治势力在强大民意推动下,与民进党当局展开了反复较量,包括多次抵制苏贞昌在“立法院”进行报告和质询,并发起所谓的“猪内脏大战”。在在野党激烈抗争下,民进党被迫同意该“行政命令”在“立法院”先召开公听会、再通过5个委员会的联席审查,最后就相关2项法案和9项“行政命令”进行记名表决。在“立法院”表决中,国民党虽联合民众党、“时代力量党”一致反对,但仍因人数不足而无法阻止该案通过。在“美猪”开放成定局后,国民党持续发力,开辟“三条战线”继续反“美猪”进口,包括发动“禁止美猪进口”与“公投绑大选”两项“公投”,发起“罢免挺美猪绿委”行动,发动地方县市利用“食安自治条例”与蔡当局进行“法律攻防战”等,将其作为攻击蔡当局施政的主打议题。国民党强打反“美猪”议题,士气与民意支持度有所回升,但“反美猪不反美”使其难以凭此摆脱自身困境。

三、主要政党内部矛盾深重

  一是民进党内部派系纷争加剧。2020520日,蔡英文第二任就职后,回任民进党主席,并任命前“行政院副院長”林锡耀为党秘书长,任命前“立法院长”苏嘉全为办公室主任。与此同时,民进党内权力结构也发生一定变化。719日,民进党十九届“全代会”上,选出了30位中执委和10名中常委。中执委中,泛“新潮流系”拿下11席,成为最大赢家,“英系”拿下6席、“正国会”5席、“海派”3席、“苏系”2席、“绿色友谊连线”3席。中常委中,新潮流系占3席,“正国会”和“英系”各2席,“海派”、“苏系”和“绿色友谊连线”各1席。会上,中评委主委由获“新潮流系”力挺的前“谢系”“立委”康裕成出任,原本认为万无一失的“英系”“立委”陈明文铩羽而归,陈水扁也不顾保外就医身份,坚持到场借机抗议。预示民进党各派系间的竞争愈发激烈,随着2022年及2024年的接近,民进党的接班“卡位战”将更赤裸。

二是国民党改革面临重重阻碍。国民党败选后,党主席吴敦义辞职负责,并决定于202037日举行党主席补选。最终,在投票率为35.85%的情况下,被视为中生代的江启臣击败郝龙斌,成为国民党主席。同日,新一届国民党中常委出炉,在32席中常委中有16席为新任,汰换率达到50%。江启臣随后宣布对国民党进行改造,进行一系列人事调整,宣布李乾龙担任秘书长、林为洲任政策委员会执行长、李彦秀为专任副秘书长、左正东为大陆事务部主任。9月,国民党召开第20届第4次“全代会”,提出所谓的“愿景台湾2030计划”,通过“财务稳健、组织改革、青年参与、两岸论述”等改革方向。江启臣为降低改革阻力,对党代表人数缩减、选举方式等争议性大的敏感问题,仅做小幅调整。江上任后接连遭受“罢韩案高票通过”、“高雄市长补选惨败”等冲击,其在两岸关系、对美态度等议题上的政策变化,引发党内广泛质疑与反弹,江启臣并未能成为党内共主。目前国民党内各方势力蠢蠢欲动,围绕明年7月党主席选举势必展开激烈竞逐。

  三是民众党等第三势力发展现困局。民众党主席、台北市长柯文哲在民进党当局的追杀下,脸书粉丝已掉接近20万,民众党还曾一度出现无法达到党员大会人数门槛的“灭党危机”。20209月,台湾《天下》杂志的县市长满意度调查中,柯文哲列最后一名,满意度仅为49.9%12月,TVBS“六都”民调中,柯文哲仍以35%的施政表现满意度垫底。20207月,“时代力量党”党主席徐永明因涉嫌贪污被起诉。此后的三个多月内,“时代力量党”连换三任党主席。此外,还出现“退党潮”。85日,徐永明宣布退党。同日,台北市议员林颖孟、黄郁芬宣布退党。823日,前党主席黄国昌疑干涉党务的录音流出,苗栗县议员曾玟学宣布退党。826日,由于发生数起党务争议,高雄市议员黄捷宣布退党。

   四、民进党当局将面临更多挑战

一是爆发一系列丑闻弊案、野蛮施政引发民意反弹。包括苏嘉全因其侄“立委”苏震清涉及贪污闪辞;苏贞昌女儿“立委”苏巧慧拿下“行政院”千万文宣标案;丁允恭因桃色丑闻辞去蔡英文办公室发言人;“行政院发言人”丁怡铭因牛肉面事件下台;苏贞昌用“三倍券”给孙女买漫画“报公账”等,弊案丑闻不断。此外,民进党当局不顾岛内民众健康强硬开放“美猪”进口、关闭中天新闻台扼杀言论自由等,均引发民众强烈不满,蔡英文及其执政团队的民调开始下滑。据《美丽岛电子报》最新民调显示,蔡英文的信任度和执政满意度从今年最高的70%左右下滑至53%左右,苏贞昌的不满意度首次(49.3%)超过满意度(46.8%),台湾民意基金会董事长游盈隆认为“蔡英文第二任期的蜜月期已经结束”。

二是“秋斗”游行展现民众对民进党不满升高。20201122日,岛内举行了30年来规模最大的“秋斗”游行。此次游行以“反毒猪、反双标、反党国”为诉求,游行队伍分为“食安、劳工、土地、言论自由、环保”五个大队,从台北凯达格兰大道出发,行进至民进党中央党部前。主办方称,最终参与人数达5万,参与的社会团体和政党超过40个,涵盖了“劳工、环保、消费者权益、食品安全”等方面。国民党、民众党首次加入“秋斗”的游行,这是蔡英文连任后,首度出现民间团体、政党及基层民众集结的大型抗议活动,现场民众高呼“蔡英文下台”,游行场面激烈。

2021年,民进党当局还将面临“反美猪公投”、地方县市与当局冲突加剧、调涨“劳保”“健保”“年金保险”费率、美台贸易协议推进难、开放日本“核食”压力大、疫情加剧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等多项挑战。若无法妥善应对,“明年一整年将烽火遍地”,民进党当局恐迎来“由盛转衰”的转折点。

(原载《台湾周刊》2021年第2期,标题有改动,内容有微调。)